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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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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衣

每層只停一戶的電梯, 徹底隔絕了鄰裏間的往來,也看得出,住在這裏人都重視隱私, 連小區的物業都是一副無欲無求的面孔。

叮。

電梯門敞開。

楚文禾看到了寬敞的平臺空間, 磚墻是沈靜的霜白色, 沒有裝飾品,沒寫名字的專屬郵筒落了密碼鎖,旁邊是開了一條縫的多點鎖定保險門。

看來江郁掛完電話, 只開了門就回房間去了。

楚文禾咽口水。

喉結隨之上下動了動。

但願前夫不會看出他心思不純。

起碼回到家前,他是單純擔心前夫的手殘廢了。回家後, 手心裏空空的想築個巢睡一覺, 想到素材全都毀了, 差點眼淚又掉下來。

搬家的東西收拾了不少,診所的客廳越發空虛,外加發熱期將近,對築巢的需求上漲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每兩個月總有一段時間不舒服。

集中在發熱前的一周。

就是現在。

楚文禾心裏還有點小別扭, 他能輕易克服對普通alpha的渴望, 卻很難克服對巢的追求。從他是beta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只是, 當beta的時候, 喜歡築巢是病態。

意外變成omega反而歪打正著了。

若非如此, 他也不會在三個月前那晚把江郁用過的筆和寫了名字的問診單悄悄收下。

楚文禾抱著“整點素材”的心情來江郁家。

但願江郁別看出他就是想進點貨然後拿回去過發熱期。

“打擾了……”

屋內沒有開燈, 楚文禾小聲說著,摸黑在玄關換了拖鞋, 踏上冰涼的地板。

進了屋知道難怪電梯只一戶一停。

住在這裏的人,全都是每戶享有一層樓所有的房間。

奢侈到難以想象的配置。

怕是房間用不完也要全買下來。

楚文禾不知道照明的開關在什麽地方, 腳踩地板慢慢走。

挨個看門,客廳L回形廚房對面, 又是一扇沒有閉合徹底的門,隱約有昏暗的燈光。

楚文禾伸出手去,慢慢推開了它。

純粹的臥室,室內沒有多餘的家具和裝飾,外界對設計師的刻板印象多為色彩豐富風格浮誇,難以想象頂級設計師的家會簡約至此。

然而,再看這些以黑白灰為主的極簡風格家具,又會看出它高昂的細節。

這一切正如江郁本人的性情:不會留著沒有用又沒有價值的東西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如此說來,原主從來沒有真正進入過江郁的生活。

原書花了大量的篇幅描寫原主購買奢侈品家具堆在屋裏。抽象的壁畫、手辦、各種裝飾用的瓷器,看著喜歡的都擺在一起。

楚文禾幾乎能想象,那樣的房間,對美學有極致追求的前夫是一秒都待不下去。

視線轉回當下,昏暗的條形照明在床頭,典雅無雕飾的純實木床板貼近內墻,白色鵝絨被鋪開在床上,江郁伸出的手臂落在上面,穿著貼合身體的黑色睡衣。

睡衣一看就是順滑的材料,無領,與鎖骨和冷白色的皮膚形成鮮明的視覺沖擊。

這是有多累,

開完門回來就睡著了麽。

楚文禾悄聲走過去,只在床沿輕輕坐下來。

視線果然還是會被前夫包著繃帶的手吸引,這實在是一雙很好看的手,皮膚沒有瑕疵,指間幹幹凈凈,沒有粗糙厚實的鈍感,也不似女人的柔軟。

他暗地裏懷疑,江郁應該會彈鋼琴。

這樣的天生骨相,從手到臉,再到肩背四肢,任哪家的家長見了都能一腳踹開通往畢生財富的大門。

前夫的五官偏冷,但不睜開眼的時候整體看起來並不淩厲,這麽沈睡著,才能真切感覺到前夫的年齡確實小自己不少。

等等,這件睡衣怎麽有點好看。

楚文禾盯著看了一會兒,恍惚間有點失神。

滴滴滴……

不知哪裏冒出的聲音打斷了他空轉的意識,他下意識看去,好像是臥室外的飲水機到了自動加熱的時間。

滴滴滴……

楚文禾還在伸著脖子看。

剛才他盯了許久的那只手卻把遙控器丟在桌上,又悄然向他身來,然後迅速從身後一把攬住他的腰,將他整個人拖進了被子裏。

“——!!”

還不及完全反應過來,alpha空出一只手關掉了屋內唯一的昏暗照明。

瞬間,四方空曠的臥室徹底陷入了黑暗。

靜得能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

嚇的。

楚文禾像石化了一樣側躺著,身後的alpha圈住了他,被子往他身上帶了帶,久違地把臉埋進了他的頸窩。

“下午在醫院的時候我就在想,”前夫的鼻梁蹭過他頸後的腺體,似乎是想嗅那裏的信息素氣息,唇邊說話更似自言自語的呢喃,“什麽時候才能抱著你睡覺……”

楚文禾死魚眼,“有病吧你,放開我你這詭計多端的alpha。”

與此同時,楚文禾留意到摟住他的那只手是沒有受傷的那只,他掙了幾下,受傷的那只肯定是壓在身側了。

“餵,你別壓到傷口了。”

江郁“嘖”了一聲,臉埋得更深,顯然是不想理會他。

又在過了片刻後因為拗不過他,拉住了他的手臂。楚文禾感覺身體一輕,alpha把他拉到身上,他正好變成了趴著的姿勢。

兩人在柔軟的絨毛被裏面對面,楚文禾逐漸適應了黑暗的眼眸看到,同樣隱沒在黑暗中的江郁也睜開了眼。

似乎是很困了,只是微微擡著眼皮看他。

然後,前夫的手伸到旁邊點開通訊器,一時間,通訊器的光亮讓楚文禾瞇起了眼。

通訊器顯示著程玉的消息。

【程玉:對,就是那只狗舔他。我跟你說清楚,那狗把你的衣服都咬壞了,文禾在屋裏哭了一下午,晚飯都沒吃下去】

光屏照亮的地方,楚文禾尷尬到臉一熱。

江郁及時關掉了屏幕,兩手環住他的身體讓彼此貼緊,在他柔軟微卷的頭發上輕輕拍了幾下。

可過程中,又在他耳邊發出氣息明顯的低笑。

“不至於吧……”

“你根本就不懂我對巢的執念!”

楚文禾掐住前夫的脖子,隨著上身直起,臉的距離拉遠,坐起身的位置不難感覺到alpha身體的微妙變化。

他想挪開的時候,江郁擡手固定住了他的腰畔,啞著嗓子:“別亂動,我的手快痛死了。”

楚文禾:“放我下來。”

“……”

江郁不情願地把他抱到靠墻的床板內側,再次從身後抱住了他。

這回換了朝向,受了傷那只手拿出羽被,解放出來了。

隔著潔白的羽被,前夫的手環在他腰間,被子因為受到輕微的擠壓出現了幾層褶皺。

楚文禾忽然想起他起初是想讓江郁放開自己的,只是折騰了這一通,他反而從床外面換到了裏面,更不方便走了。

“……”



清晨。

什麽叫同床異夢,什麽叫貌合神離。

前夫似乎想利用這次短暫的同居發展和自己的關系,可楚文禾只想進點貨。

截止時間是一個周以後,

他的發熱期。

楚文禾心中堅定了一個念頭,他需要30件衣服和10件飾品,少一點也沒關系,發熱期一到,立馬從這裏撤出去。

思考這事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楚文禾還是側躺的姿勢,面對著墻,眼睛睜著。

身後抱著他的前夫剛有轉醒的趨勢,但明顯還不想起來。

許是陽光些許刺眼,前夫那貼在他頸後的鼻梁和嘴唇向下移動,彎起身體把頭縮進被子,用額頭抵住了他的後背。

楚文禾:“……”

為什麽在外人面前冷漠淩厲的前夫私下是這樣的。

不該是早晚見不到人,工作起來關著門,外加講話撲克臉麽。

現在這樣,

說出去可能都沒人會信。

正走神,堵在他身後的alpha把手臂收回了被子裏,起初動作還挺自然,進了被子後,從下往上,試探著伸進了他上衣的衣擺。

楚文禾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背靠床頭,瞪了對方一眼。

江郁沒看他,就著躺在床上的姿勢摸過通訊器,打開後臺確認消息。

昨天睡得太早了。

消息積壓的數量多出了一倍。

楚文禾想下床,又看到空調風吹起的窗簾縫隙,剛才就是它透進的陽光照亮了臥室。

隱約看到晾在陽臺自然風幹的襯衫。

一排七八件,都是不同明度的白色襯衫,乍一看差不多,仔細看去,領口肩袖的設計、扣子的形狀和材料都各有特色。

它們在清晨微涼的風裏搖晃,質感細膩的布料,流淌出陽光照入羊波湖般的粼粼波紋。

楚文禾咽了咽口水,回頭瞟了前夫一眼。

……

江郁正靠在床頭發消息。

昨天就請好假了。

傷假。

清晨醒來,各部門的“慰問”像雪花似的飄來,寫得噓寒問暖,話裏話外還是想打聽他被狗咬了的細節。

別看這些人面上真誠,背地裏還指不定笑成什麽樣。

江郁沒猜錯。

這事在元帥府內部瘋傳了一上午,又在肖克的不經意失言中傳到了梅澤。兩邊一個政府系統,一個民營企業,竟然不約而同有著相同的情緒:他們笑瘋了。

江郁昨晚給肖克發過消息,寫著:【我有東西落在順心診所了,你幫我去取一趟】

今早一看。

【肖克:我才不去呢哈哈哈】

江郁:“……”

這老狐貍。

叮。

進來了一條即時消息。

【柳冬炆:你這狗東西把文禾弄哪兒去了??】

江郁眼角微挑,點開攝像頭移向楚文禾,拍了一張前妻坐在床上看窗外的照片。

【江郁:[圖片]】

【柳冬炆:???】

瞬間,江郁又把照片撤了回來。

【江郁:怕你外傳,就給你看一秒】

【柳冬炆:……】

……

楚文禾坐得背都要僵了。

換做往常,他只是不經意的一瞥,前夫就能看到他喜歡什麽。

他已在不知覺中適應了和江郁相處的節奏,之所以還願意和前夫有交集,是因為對方時不時就把“素材”送給他。

記得最初只是紙筆和小冊子,他還在角午拒絕過一枚領帶夾,事後想起來有點後悔。第一次正式收東西是他上次發熱期,後來就是燙壞的那件襯衫,再後來,一發不可收拾。

前夫無所不用其極地投餵。

他起初貪心不足,後來病入膏肓,欲壑難填。

楚文禾端坐著扭過頭。

他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在江郁看來有多可愛。

可江郁已下了床向客廳走去,脫掉上半身的睡衣襯衫丟進一臺小型洗衣機,又往浴室去了。

楚文禾跟著下床去客廳,浴室傳來水聲,他就蹲在那臺洗衣機旁,看著昨晚就中意的睡衣在裏面翻滾。

在楚文禾看來,這件衣服遠遠不到需要清洗的地步。

洗衣機上方有一臺透明的消毒艙,運行時亮著十幾個按鈕,幾件衣服零星掛在裏面,每一件都看起來幹幹凈凈。

前夫這人,穿過一次的衣服要麽就不再穿了,要麽就當天進了洗衣機和消毒櫃。

——楚文禾早就知道,因為他拿到的所有衣服都只有很淡的信息素味,甚至有時候,芳香劑的味道會蓋過信息素。

不光是衣服,連枕套床單被罩也是。臥室內的生活痕跡能看出居住過一段時間,可沙發和床一類的地方,怎麽看都像進了天天換洗的高級酒店。

楚文禾又盯著洗衣機看了一會兒。

忽然想起一件事,跑到浴室旁:“傷口不能沾水!”

……

結果還是沾水了。

江郁戴著濕透的繃帶出來,上半身換了件短袖的淺灰色襯衫,頭上蓋著一條毛巾。

兩人在廚房的桌前面對面坐著,楚文禾拆昨天醫院拿回來的紙袋,面色陰冷:“被狗咬傷是很危險的事,不要因為傷口不深就掉以輕心。”

江郁:“會好的……”

“那也會好得慢,”楚文禾對醫院那套東西很熟,擰開傷藥,“醫生說的話要聽,藥也要早晚吃。”

江郁:“會的。”

楚文禾:“昨晚好像沒吃吧?”

“昨晚……”江郁頭頂的毛巾遮住半張臉,只能看到露出的一只眼睛底色深邃,“昨晚不痛。”

“麻藥的效果就幾個小時,怎麽會不痛呢?”

楚文禾已經完全進入醫生訓斥不聽話病人的模式了,“就是有你這樣的人,病才總是好不了。”

江郁這方面說不過他,眼瞥到一旁,卻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好吧,半夜是疼了一陣子,”見楚文禾要開口,江郁一擡下巴,“我是怕你醒了才忍到清早的。”

楚文禾懶得再理他,垂眼專心塗藥。

呵護這只手,好比拯救素材工廠流水線的總控制中心。

楚文禾也是經過這事才發現,江郁的衣服和這雙手應該歸位一類,都是他喜歡的。

多好看的手啊。

他把它放在掌心裏看。

如果它不是長在江郁身上該多好啊。

楚文禾重重嘆了口氣。

江郁還以為前妻是在擔心自己,歪頭枕著手臂,看著前妻難掩心痛的小眼神。

兩人就在一股錯位的情感體驗裏度過了雙方都很滿意的十分鐘。

……

下午。

楚文禾盤算著什麽時候走。

前夫似乎不會料理受傷後的生活,對傷口也漠不關心。

這倒是其次,反正也死不了。

重要的是他在這裏12小時,竟然一無所獲。

發熱期將至,又和alpha待在一起,楚文禾已經有點貓到了春天的焦躁感,倒不是想和眼前走來走去的alpha發生點什麽,就是哪裏都不太舒服。

楚文禾很會分析自己,又很快明白過來。

不是發熱期的問題,是他的情緒不對勁,他就好比快過冬了卻沒儲存好堅果的松鼠。

叮——

洗衣機裏的睡衣洗好了。

楚文禾從沙發探頭,跟著江郁走了過去。

兩人就這麽站在小型洗衣機前,它的大小還不及兩個人並排站的寬度。

江郁看他:“沒事,我自己來就好。”

楚文禾眸色深沈,盯著它看,心裏冒出一個聲音:先從它開始。

……

客廳的家具不多,或是分散在角落,沙發旁又集中了桌椅,形成錯落有致的高級感。色調比臥室明亮些,墻上有許多或大或小的光屏,顯示著完全看不懂意思的數字。

換做一般人可能沈浸於極簡特有的奢華。

楚文禾眼中卻只有它。

睡衣——質感高級的、純黑色的、前夫昨晚穿過的睡衣。

“這件衣服很好看。”

憋了半天,也只說出一句充滿暗示的話。

和江郁說話不用太直接。

有時候,不說話都能被猜到意圖。

江郁:“是麽。”

輕聲應了,從洗衣機裏拿出來,套在了金屬質的衣架上。

“……”

楚文禾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我喜歡這個設計。”

“我也喜歡。”江郁沒看他,專心打理著領口和衣角,又噴上清除信息素的芳香劑,“我記得是半個月前,出差的路上設計的。”

楚文禾:“……”

哢。

衣架吸在了消毒櫃的橫桿。

移動到了最深處。

江郁關上艙門,向廚房走去,“晚上想吃點麽?冰箱裏有新鮮的羊肉。”

楚文禾:“都可以。”

反正吃什麽也不會有滋味的。

……

晚上還是吃了很多。

客廳的燈發出暖橘色的光,照射的範圍不大,只有他們在的區域是有光亮的。

楚文禾呆坐沙發,心理上有點毛躁,生理上有點食困。

前夫沒有什麽不規矩的行為,請了傷假卻還在客廳開著光屏發郵件,可能是打字時不舒服,語音消息用得多了起來。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是歲月靜好。

楚文禾給電視機換臺,完全看不進去一點,抓亂了頭發。

江郁忙裏抽閑,瞟了各種小動作的前妻一眼,不動聲色,唇邊的笑意始終都在。

楚文禾抱著腿快睡著的時候,沙發旁,江郁拿著電腦坐了下來,慢慢挪動到他身邊,“困了就去睡吧。”

幾乎要點頭,又不經意間看到了江郁手邊的電腦屏幕。

好熟悉的設計。

是阿爾法撕壞的衣服之一。

墨藍色的短外套,和那堆花生殼一起得到的素材。

陪伴過他一個周的最愛。

“我最近想在這款版型上改一件薄外套出來,”江郁說,“你幫我一起看看麽。”

楚文禾瞇眼,他剛才快睡著了,這會兒睜眼還有點發酸。

“來。”

江郁輕聲說著,把他抱到腿上,從身後環住他,電腦也放在他的膝前。

光屏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楚文禾略顯滄桑的臉。

江郁拉著他的手在觸摸板移動,他看到了這件墨藍色外套的一個又一個圖層。

“……”

楚文禾根本看不懂這些。

只知道它外觀簡約,但實際設計起來卻沒那麽簡單。

“我想把這個肩膀的位置改一下,材料其實不用調整,袖口收起來,等到天暖和了就可以穿著它去踏春。”

江郁自顧自說著,“顏色也可以考慮換成淺一點的湖藍色。墨色到了春夏季節太有厚重感。”

那雙環著楚文禾的手臂在說話間就改好了底圖。

嗡嗡嗡……

打印機傳出聲響。

接連出來兩張設計圖,一張是原圖,一張是修改後的。

江郁伸手取出,塞在楚文禾手裏,“幫我拿下。”

楚文禾目不轉睛盯著那張墨藍色短外套的原圖,腦子裏莫名閃過四個字:音容猶在。

它的樣子已深深刻印在記憶中,它的觸感卻是再也回不來了,不去想還好,一張鮮明的原版底圖就這麽懟在面前,好似利刃穿胸。

前夫那只沒受傷的手在鍵盤的動作快些,打字聲刺激著耳膜。

“可惜之前那件弄壞了,”江郁喃喃道,“一共就訂做了這麽一件,可是再也沒有了。”

“……”

楚文禾看那光屏,明明上一刻還很清晰,下一刻,視線逐漸模糊,眼眶浮起了一汪溢滿的水。

啪嗒。

啪嗒啪嗒……

落在電腦觸摸板,接連發出清脆的響聲。

“真的會哭啊。”

耳邊傳來前夫的聲音。

江郁拿起通訊器看程玉早上的消息,“竟然不是騙我的。”

楚文禾當即掙開前夫的手臂。

哢——

電腦倒扣在地上摔得合上了。

兩張打印紙接連落地。

江郁沒反抗,任由憤怒的前妻把他摁倒在了沙發上。

襯衫的衣領本就開了兩顆扣子,因為猛地倒落敞開得更大。

江郁擡手擦了擦楚文禾的眼尾,趁機一伸手把人撈過來壓在了身下。

身體貼緊,楚文禾只看到,一只手伸過來蓋住了他的雙眼。

漆黑宸寂的客廳只有呼吸聲。

視覺失去的當下,耳邊又傳來蠱惑的聲音:“你賄賂賄賂我,我重新去訂做那件衣服。”

楚文禾:“……”

江郁:“我去訂做所有的衣服。”

楚文禾:“你說吧。”

“你要在這裏用它們築巢,”江郁摸著他的耳垂,“然後讓我進去。”

楚文禾:“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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